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试论李白与广成子

发布时间:2012年12月1日 10:28      点击量:385

试论李白与广成子

吴明贤

李白在自己的诗歌中多次提到了广成子,这绝不是偶然的。认真探寻李白与广成子的关系,无疑会帮助我们进一步深入了解李白其人、其诗。



广成子,传说中上古皇帝时候的人。《庄子·再宥》云:

皇帝立为天子十九年,令行天下,闻广成子在于空同之山,故往见之,曰:“我闻吴子达于至道,敢问至道之精。吾欲取天地之精,以佐五谷,以养民人,又欲观阴阳,以遂群生,为之奈何?”广成子曰:“而听欲问者,物之质也;而所欲观者,物之残也。自而治天下,云气不待族而雨,草木不待黄而落,日月之光益以荒矣。而佞人之心翦翦者,又奚足以语至道!”

      皇帝退,捐天下,筑特室,席白茅,閒居三月,复往邀之。广成了南首而臥,皇帝顺下风膝行而前,再拜稽首而问曰:“闻吾子达于至道,敢向,治身奈何而可以长久?”广成子蹶然而起,曰:“善哉向呼!来!我与女至道。至道之精,窈窈冥冥;至道之极,昏昏默默。无视无听,报神以静,行將自正。必静必清,无劳女形,无摇女精,乃可以长生。日无所见耳无所闻,心无所知,女神將守形,形乃长生。慎女内,闭女外,多知为败。我为女遂于大明之上矣,至被至陽之原也;为女入于窈冥之门矣,至被至阴之原也。天地有官,阴阳有藏,慎守女身,物將自壮。我守其一以处其和,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,吾形未尝衰。”皇帝再拜稽首曰:“广成子之谓天矣!”广成子曰:“来!吾语女。被其物无穷,而人皆以为有终;被其物无测,而人皆以为有极。得吾道者,上为皇而下为王;失吾道者,上见光而下为土。今夫百昌皆生于土而反于土,故余將去女,入则无穷之门,以游无极之野。吾与日月参光,吾与天地为常。当我,緡乎!远我,昬乎!人其尽死,而我独存乎!”

这段文字“示人以安其性命之情之道,而托之于广成子之语皇帝”,显然是寓言故事。首先它阐明了庄子的反对人为,追求自然,向往自由,主张无为而治的政治思想。庄子通过广成子与皇帝的对话,指出了治天下者必先治身的道理,认为治天下破坏了自然的和谐,造成了“云气不待族而雨,草木不待黄而落”,是违背“至道”的。并进一步详细地指出治身、体道的方法和途径就是自然无为,认为“至道”深远昏昧,昏暗静默,看不见,听不着,只有报形守神,不为外物扰乱心神,才能与“至道”冥合。其次是寓言中广成子的特殊身份,他既是一个得道的仙人高士,更是一个懂得如何治理天下的帝王之师。皇帝第一次向广成子问道,不仅被广成子拒绝,而且广成子还奚落了皇帝一番,斥责他治天下破坏了自然与和谐。后来皇帝“捐天下,筑特室,席白茅”,抛弃了政治,“闲居三月”,作了出世之人,这才得道了广成子的信任。当皇帝“复往邀之。广成子南首而卧,皇帝顺下风膝行而进,再拜稽首而问”之时,皇帝才终于得闻“至道”。这里广成子向皇帝讲养身、讲长生,无疑具有浓厚的仙人隐士的色彩,但他讲养身的目的,却是为了治世,他声称“得吾道者,上为皇帝而下为王,失吾道者,上见光而下为土”。可见广成子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虚构的超尘出世的仙人隐士,更是一位懂得治国之道、与政治有着密切关系的高人志士,故在他的面前,连皇帝都不得不“膝引而前”,表示了无比的尊敬,俨然成了“传道授业解惑”的帝王之师了。

自庄子以后,广成子的这一形象便被人们广泛地接受与传播,人们从来都不曾怀疑他的真实存在。如《淮南子·诠言》云:“广成子曰:‘慎守而内,周被而外,多知为败,勿视勿听,报神以静,形将自正’。”高诱注曰:“皇帝时人。”汉郑玄《六艺论》亦云黄帝“拜广成丈人崆峒山。”不难看出,汉人都相信广成子故事的真实存在,其源自然在《庄子》。不过魏晋以后,人们在对广成子的形象在《庄子》故事的基础上往往加进了自己的理解与认识。有的将广成子推尊为高士圣贤,如嵇康《高士传》就将广成子名列其中,并特别引用了《庄子》中广成子论道的一段;谢灵运《山居赋》云:“投吾心于高人,落宾名于圣贤。广灭景于崆峒,许道音于箕山。”自注说:“广成子在崆峒之上,皇帝之师也。”明确地指出了广成子是“高人”“圣贤”,是帝王之师。孔稚珪《玄馆碑》亦云“赤松家石室之下,神农行弟子之敬;广成在崆峒之上,轩辕禀顺风之礼”,强调了广成子为有道之士,是皇帝之师的特殊身份。但也有人将广成子看作神仙隐者,如葛洪在他所作的《神仙传》中就开宗明义,将广成子列为神仙第一位,明确的指出:“广成子者,古之仙人也,居空峒山石室之中。”同嵇康一样,他同样也引《庄子》中广成子对皇帝论道的一段话,强调了“至道之精,窈窈冥冥;至道之极,昏昏默默”的自然修身之法,甚至认为“皇帝过崆峒,从广成子受自然之经”,广成子简直就是一位得道的仙人隐士了。不过,这其中也有人对广成子其人表示了怀疑,如阮籍《达庄论》在肯定:“广成子处崆峒之山以入无穷之门”的同时,又在《大人先生传》中指责他“不与尧舜齐往,不与汤武并功”,因而“何曾与并容”;陈子昂在壮志未酬时“高想广成子,遗迹白云隈”,苦闷中隐然有出世之想,但同时却又对广成子表示怀疑,认为“独轩辕氏之代,欲问广成子至道之精,理于天下,臣号奇之,然其说不经,未足信也。”

李白借鉴并继承了前人对广成子的态度,他在自己的诗歌中多次提到广成子其人,表示了自己对这位前辈仙人的尊崇敬仰之情,并通过他来抒发自己的政治理想。

首先是“轩师广成”,辅佐君王。李白从小就有着匡时济世的大志,做着辅弼人主的美梦。他从小就以不适之才自居,很早就立下了“申管晏之谈,谋帝王之术,奋其智能,愿为辅弼,使寰区大定,海县清一”的政治理想,一生顽强而执着的追求惊世骇俗的不朽功业。特别是他进入长安待治翰林以后,更是踌躇满志,“汉家天子驻驷马,赤车蜀道迎相如,天门九重谒圣人,龙颜一解四海春”,认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实现自己“以大道匡君”的宏伟抱负了。他以广成子自比,以轩辕喻玄宗,俨然自己就是辅佐玄宗的帝王之师。他在《来日大难》一诗中写道:“道重天地,轩师广成。蝉翼九五,以求长生。”他认为道是天地间至尊至重者,故轩辕亦亦诗事于广成,天子之位不过如蝉翼之轻,亦不如求人之长生。自己就像广成子一样是一个得道之人,玄宗亦应象皇帝轩辕师事广成一样礼遇自己,以求取治国之道和长生之术。可见李白是以辅佐帝王的广成子自比的,是尊重道甚于尊重“九五”王位的皇权 的。李白还在《明堂赋》希望玄宗也象当年皇帝访道于广成子一样“遨游于崆峒之上”,向得道高人请教治国的大道, 不要一味追求宏丽的奢华,这才能做到“我大君登明堂之政化也”,亦隐然以得到的广成子自比,其匡君辅国的志向十分强烈。李白在《大猎赋》中又写道:“君王于是回霓旌,反銮舆。访广成于至道,问大块之幽居”,又用皇帝访道于广成的故事,希望玄宗能倾听自己的进言,成为象皇帝一样开明的“大君”。李白还在《古风》其二十八中写道:“古来贤圣之人,一一谁成功。君子变猿鹤,小人为沙虫。不及广成子,乘云驾轻鸿。”又以广成子与“古来圣贤人”进行对比,认为他们都赶不上帝王之师的广成子,既传治国之“至道”于君王,又“乘云驾轻鸿”,游于无穷太虚之境,成为“久视而长生的仙人。”

其次以广成“为邻”,功成身退。李白在《送岑征君归鸣皋山》一诗中写道:

岑公相门子,雅望归安石。……
  至人达机兆,高揖九州伯。奈何天地间,而作隐沦客。
  贵道能全真,潜辉卧幽邻。探元入窅默,观化游无垠。
  光武有天下,严陵为故人。虽登洛阳殿,不屈巢由身。
  余亦谢明主,今称偃蹇臣。登高览万古,思与广成邻。
  蹈海宁受赏,还山非问津。西来一摇扇,共拂元规尘。

李白不仅称颂了岑征君高贵的相门出生和重道全真,如广成子一样“探元”“观化”,报道而隐,高尚其志的美德;而且表明自己如严陵之友君,如巢由之洁身,宁愿“谢明主”以困顿,绝不屈己以干人的傲岸性格;更明确的书写了自己欲与广成为邻,象蹈海避世的鲁仲连那样辞赏不官,谢明主以还山,功成自退,并非要作行到而问津之人。这里李白两用广成之事,并将广成子与鲁仲连相提并论,可见他是将自己看作与广成子、鲁仲连相类似的人物。李白在《赠宣城宇文太守兼呈崔侍御》中又说:“岧峣广成子,倜傥鲁仲连。卓绝二公外,丹心无间然。”他认为古人之清白者,“在皇帝时期则有广成子,居于崆峒之上,其高不可及也。在战国时期则有鲁仲连,高蹈北海之滨,其志不可屈也。此二人者,冠绝古今,人所罕比,是吾之所愿学者,吾将与之同心而同德矣,夫何间然之有?”将鲁仲连与广成子相提并论,十分推崇,并表示要向他们学习,无疑在李白的心目中,这两人在政治态度与抱负理想上与自己是有着相似或一共同之处的,那就是他们二人都是功成身退的古之“贤者”。在李白看来,广成子向皇帝传授“至道之精”,使其“上为皇而下为王”就与鲁仲连“却秦振英身,后世仰末照。意轻千金赠,顾向平原笑”一样,都是“功成”的表现;广成子“入无门之门,以游无穷之野,吾与日月争光,吾与天地为常”,也与鲁仲连“东海泛碧水”“蹈海宁受赏”相同,则有显然是“身退”的具体体现了。这与李白“功成身不退,自古多愆尤”的见解不是十分相同吗?与李白“事君之道成,荣亲之义毕,然后与陶朱、留侯,浮五湖,戏沧州,不足为难矣”的政治理想不是如出一辙,十分相得吗?难怪李白自认为自己要与广成子、鲁仲连二人“拂衣可同调”了。

再次是“希风广成”,隐逸求仙。李白平生好道,特别是在政治上遭到失败以后更是求仙向道,走归隐逸,甚至炼丹服食,企求长生。此事广成子又成了他学习模仿的榜样和精神寄托的对象。他在《金陵与诸贤送权十一序》中说:

吾希风广成,荡漾浮世。素受宝诀,为三十六帝之外臣。即四明逸老贺知章,呼余为谪仙人,盖实録耳。而尝采姹女于江华,收河车于清溪,与天水权昭夷服勤炉火之业久矣。

王琦注云:“宝决,道家修炼之诀。”三十六帝,“按道书有三十六天上帝”道教成神仙所居的天界有三十六重,每重天都有得道的天神统辖。姹女,指汞;河车,指铅;两者都是炼丹的药物。这里李白毫不掩饰自己对仙人广成子的仰慕之情,其原因就是因为自己要向广成子学习求仙炼丹之事。在李白的眼中,广成子又是一个“素爱宝决”,居于三十六天之上的得道的仙人。李白不仅叙述了自己“菜姹女于江华,收河车于清溪”的“服勤炉火之业”的炼丹和壮举,而且更强调了自己学习广成子不受君王关系束缚羁绊。而作“三十六帝王之外臣”的仙人隐士,成为超越生死,自由无拘的“谪仙人”。不难看出,李白对“希风广成”,对广成子的仰慕,不过是自己生活理想受挫后求仙向道的精神寄托而已。李白在《至陵阳登天柱石,酬韩侍御见招隐黄山》中又写道:“何日可携手,遗形入无穷”,引广成子之语,表明自己将与仙人携手,遗形骸,弃尘俗,同入无穷之门。他在《古风》二十五中又说:“世道日交丧,浇风散淳源。……归来广成子,去入无穷门。”肖士赟注云:“乃太白见世道如此,决意为有道之归。”李白记言广成子以自比,希望自己能成为辅佐君主的帝王之师,若此道不行,则“去无穷之门”,将会归隐山林作神仙之游。可见在广成子的身上亦寄寓着李白求仙归隐的志向。

综上所述,李白诗文中的广成子,既是他已得到广成子自许,以帝王师的身份,辅佐君王,建不世之功业的理想的化身,也是其功成身退,“入无穷之门”,隐逸求仙的精神的寄托,是入世的追求与求仙的信仰,希冀“功成”与飘然“身退”二者矛盾的融合,也是李白世界观在社今现实中的一种反映。



李白尊重敬仰广成子,在他的九篇诗文中十一次提到广成子,以之自比并寄托自己的理想和志向,这绝不是偶然的,而是有着深刻的主客观原因的。

首先这是李白世界观的反映,是他的思想决定的。李白的思想,由于时代的影响,基本上是儒、释、道三家的混合物,其中道家的思想对他的影响更为深刻,特别是庄子的思想更是深入骨髓。李白一生追求自由、追求光明、追求理想,始终认为“天生我材必有用”,对自己的才能和前程充满着信心。这种自由解放的理想主义应该说来源于庄子。李白早年便以“激三千以崛起,何九万而迅佂”“怒无所搏,雄无所争”的大鹏自喻,称颂大鹏“斗转而天动,山摇而海倾”的无穷力量,赞美大鹏“上摩苍苍,下覆漫漫”“右翼掩乎西极,左翼蔽乎东荒”的不受羁绊约束的逍遥境界。中年遭受挫折时他仍然高唱“大鹏一日同风起,扶摇直上九万里,假令风歇时下来,犹能簸却沧溟水”,仍以奋翅高翔的大鹏寄托自己的志向。直到临死之前,他虽已感到“大鹏飞兮振八裔,中天摧兮力不济”已经无力回天,却仍然坚信“余风激兮万世,游扶桑兮挂石”,老当益壮,理想并未衰竭。不难看出《庄子·逍遥游》中那种超乎时空、物我的主体自由精神亦融化在李白的诗文之中,铸成了李白追求自由、追求理想的极大热情和不受束缚的傲岸性格。庄子具有强烈的批判精神,提倡真诚,反对虚伪,常常对统治者进行尖锐的痛斥和辛辣的讽刺,指出统治者“为之仁义以矫之,则并仁义而窃之”,“窃盗者诸,窃国者诸侯”的罪恶勾当;庄子鄙弃富贵,主张全身远害,功成身退,以为人生如梦,应及时行乐。李白在政治上再到打击,理想难以实现时,又往往到庄子的思想中去寻找精神食粮,表现出求仙学道,避世隐遁的倾向来。李白“出则以平交王侯,遁则以俯视巢由”,敢于挑战权威,无视封建君臣关系,“尧舜之事不足惊,紫云小小直可轻”,古代的圣君尧舜亦不足道。这种批判精神可与庄子比并。但理想的破灭,现实的打击又使李白想遁入神仙世界,逃离“嚣尘”的烦扰,去享受幻想中神仙过的那种无形的羁束、自由自在的生活:“余将振一去,羽化出嚣尘”“安得生羽毛,千春卧蓬阙”;或者饮酒行乐以消磨如梦的人生:“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”“处世若大梦,胡为劳其生。所以终日醉,颓然卧前楹。”甚至于烧汞炼丹,服食求药,沉醉于道教迷信之中:“闭剑琉璃匣,炼丹紫翠房。”“弃剑学丹砂,临炉双玉童”。不难看出,庄子的批判现实、鄙弃富贵、避世隐遁的思想亦融化于李白的诗文之中,造就了李白关心时政、功成身退和隐逸求仙的态度。

正因为庄子对李白的影响,作为《庄子》中“得道之精”“至道之极”的广成子,其帝王之师与仙人隐士的特殊身份,不正是李白心中所向往和羡慕的吗?

其次是当时的时代环境所决定的,是现实生活的反映。唐代统治者自称为老子的后裔,故特别尊崇道教,使其处于儒士之上。他们尊奉老子为“圣祖”,册封为玄元皇帝,其书被尊为《道德真经》;庄子也被封为“真人”,其书被尊为《南华真经》。道教成了唐代的国教。除武则天外,唐代历代帝王都崇奉道教。武德八年(625)高祖定国家大典,道教在先,儒佛次之。贞观十一年(637)太宗下诏:“况朕之本系,出自柱史,鼎祚克昌,既凭上德之功,天下大定,实赖无为之德。……自今以后,……其道士女冠亦在僧尼之前,庶厚本之俗,畅于九有;尊视之风,贻诸万业。”唐高宗亦曾亲自拜谒太上老君庙,封老子为“太上玄元皇帝”,令百官公卿及举子皆习《老子》。玄宗页将崇道之风推向高潮,他曾亲作《玄元皇帝赞》,认为“万教之祖,号曰玄元”,不仅提高道教地位在儒释之上,而且置于玄学馆,令生途习《老子》《庄子》《文子》等道家著作,追赠庄子为南华真人,文子为道玄真人等。此外还编撰了中国第一部大型道藏经书《开元道藏》。统治者的提倡使得道教思想在唐代、特别是玄宗时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。崇尚道教的清静无为,显然是李唐王朝巩固统治的需要,但隐逸求仙,沉湎于道教的奢侈迷信,却未尝不是李唐王朝衰败的迷药。正因为统治者提倡道教,故不少成各的道教宗师便进入了朝廷或参与朝政,或以隐求仕,受到帝王的尊重。如潘师正志尚隐逸,高宗武后都对他很是尊敬,“神皇亲撰金鼎而献玉厨,五芝云敷,八桂霜靡,先执天师之礼,以旌向道之勤。”逝世之后还被追谥为“体元先生。”司马承祯,“则天闻其名招至都,降手敕以赞美之。即将还,敕麟台监李峤饯之于洛桥之东。景方三年,睿宗令其兄承炜就天台山追之至京,引入宫中,问以阴阳术数之事。……睿宗叹息曰:‘广成之言,即斯是也。’承祯故辞还山,仍赐宝琴一张及霞纹帔而遣之,朝中词人赠诗者百余人。……开元九年,玄宗又遣使迎入京,亲受法录,前后赏赐甚厚。”可见他回答睿宗所向,就与《庄子》所载广成子回答皇帝所言至道有相似之处,故睿宗亦感慨“广成之言,即斯是也。”司马承祯与李白相识,李白早年与司马承祯相识,司马承祯称赞李白“有仙风道骨,可与神游八极之表”,可见李白亦应是得到之人。此外玄宗时道士吴筠亦有佐时理政的事,玄宗“问神仙修炼之事,对曰:‘此野人之事,当以岁月功行求之,非人主所宜适意。’每与缁黄列坐,朝臣启奏,筠之所陈,但各教事务而已。”亦与广成子回答皇帝相似。吴筠与李白相交甚厚,曾推荐李白入朝,其事迹不能不对李白发生影响。不难看出,潘师正、司马承祯、吴筠等人皆以道士入朝辅政,由隐而仕,有着帝王之师的经历,而又推崇李白。可见李白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得道的高士,故期玄宗以黄帝,以广成子自许,希望成为辅君济世的帝王之师并非空隙来风,也是有着一定的现实依据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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